礼物

前言:这篇文有严重的瞎掰成分,设定是德拉诺平行世界的艾泽拉斯的某年。不要考据,非常的扯。圣诞快乐。




艾伦诺尔没想过穿越森林之后对面的景象会是如何,只觉得这小径让人莫名熟悉,他便沿着路一直走了下去,因此当金黄的阳光从将逐渐稀疏的枝桠缝隙间流淌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毫无心理准备。眯起了眼,从一片强光的空白中甚至产生了烧灼的错觉。潮湿的泥土和落地的枝叶在脚下发出破碎的温柔声响,艾伦诺尔步入了光明,一部分光线透过他漆黑的影子,好似将他分割。

接着他看见,就在咫尺之处座落着一间房屋,从风格上来看那属于人类…而那确实也属于人类,貌似屋主的男人正背对着艾伦诺尔的方向砍着他的训练假人。

艾伦诺尔没再前进,尽管这或许只是这个世界平和的人类生活的一片乐园,但即使是那样,自己犹若鬼魅的样子依旧可以引起人类的敌意。正当他要走,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那里?”

艾伦诺尔不能够听错,就算这个嗓音脱去了属于死亡骑士的空灵和沙哑,它也千真万确地属于阿格斯。

那个人类转过来的瞬间艾伦诺尔就明白自己来了个不该来的地方。

一切熟悉的感觉都来自于这个地方是这个世界的洛丹伦,是那个还未被天灾洗劫摧毁,倾塌为虚无的老洛丹伦;而刚才的森林便是提瑞思法林地;眼前的男人则是----

还活着的阿格斯。

男人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黑影,皱眉为他的脸上添了几道褶皱,他棕黑的头发被剃得利落,以微小的幅度卷曲在头皮上。他的皮肤是麦穗的颜色,薄唇上有着健康的血色,额角还有汗水…他几乎有些屏气凝神的倾向,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之后便抿起嘴唇,握紧了刀柄。

艾伦诺尔看着他,两人都一言不发。他踌躇着缓缓靠近。阿格斯显得很紧张,他攒着剑的手越来越紧,青筋都凸了起来;是了,他会害怕也是自然的,这个世界的他或许并不知道亡灵是什么,毕竟耐奥祖死了,洛丹伦尚在。但艾伦诺尔下意识地想再凑近点,不管是做什么,接触也罢,或许并不接触,仅是看看…

“爸爸!”一声童音打破了这寂静的对峙。

艾伦诺尔停住了。

“不要过来!”阿格斯喊;但小不点不顾他父亲的反对,从屋子那边哒哒地跑了过来,一头扑在男人的大腿上。

“爸爸那是什么?”小男孩挥舞着手指向黑影的方向。

“那是…”阿格斯将孩子揽到身后,再次抬头时原本在那里的奇怪生物已经消失了。

在幽灵伪装中,艾伦诺尔还能看清他们。那是艾伦诺尔第一次知道阿格斯的眼睛是琥珀的棕色,而他的孩子也遗传了同一双眼睛。这恐怕会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了,不过他想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
阿格斯张着他的手臂迎接回到要塞的牧师,艾伦诺尔并未一头栽进他怀里,而是抬手托住了死亡骑士的脸。

“怎么了吗?”熟悉的荧蓝色眼睛冒着幽光,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阿格斯依然是矮他一个脑袋,抱进怀里的时候温顺得像只羊。

“我今天遇到活着的你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活着的你…”艾伦诺尔放开阿格斯,慢慢道:“在老洛丹伦。”

死亡骑士怕是以为他在开玩笑,笑了两声,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后又立刻笑不出来了:“我…?我在干嘛?”

“你…大概三十刚过,住在提瑞斯法林地的边界。有个儿子。”

“儿子?那妻子呢?你有看到她吗?”阿格斯的声音突然急促,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噤声垂首。艾伦诺尔抬起阿格斯的脸让他们的嘴唇贴合;他比谁都清楚阿格斯有些令人痛苦的回忆,对他来说这大概要比自己艰难多了:“我没有。但是你可以去见见他们?”

“不了。”阿格斯立刻拒绝,他从艾伦诺尔的怀抱中脱出一些,他的脸色很糟,但还在强颜欢笑:“这个样子得把他们吓得不轻。”

“你现在比以前帅多了。”艾伦揉了揉死骑的头发。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去的。”

阿格斯的想法他不需要读心也能知道,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点点头默许,并没有再多说话。

---
辗转反侧。

阿格斯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过去的种种便在他的脑内浮现。他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情了,妻子的音容笑貌…什么的,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活着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但艾伦竟然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他,并且还是活着的他存在。

那个自己…是否得到了当年在战争中失去了的一切?当时相关的人们呢?他们是不是也过着平静的日子?活下来了?

这样的疑问在阿格斯的脑内盘旋不停。

他转过身,抱住艾伦诺尔的背。

这个人是他如今生活的一切。如果艾伦诺尔禁止他去,那么阿格斯就不会长夜无眠,只要艾伦说了,那他必然不会去的,或许能够连想都不想。但是艾伦诺尔是那么温柔,让自己一点点的遐想都仿若背叛;他又无法停止去想,这下阿格斯才深有体会,人对于自己过去的执念是比什么都可怕。虽然这个世界和艾泽拉斯有着奇高的同步性,但命运的走向却不完全相同。如果不是那十多年的战乱,阿格斯现在不知道自己会身在何处,更是不可能躺在艾伦诺尔身边。

阿格斯承认对于那个自己的命运,他感到好奇,以及除了好奇之外,那一丝罪恶的妒忌。

这一丝妒忌令他饱受煎熬。阿格斯贴着艾伦诺尔的背蜷缩得更小,而他的爱人在睡梦中摸索到他的手,并紧紧握住。

---

阿格斯骑着马在漆黑的密林里踱步。根据艾伦诺尔的说法,这里再往前几步就是洛丹伦了。阿格斯知道他是对的,他甚至知道从这向着西南方两百码,住着卖面包的安吉拉一家,因为住得近所以早晨烤出来第一批面包的香味总会飘进阿格斯家的窗户里。

阿格斯还是没有忍住,在艾伦诺尔出门后,他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就直奔此地;然后像是个蠢蛋一样在森林里不敢出去。

只要走出黑暗,外面就是洒满了阳光的洛丹伦---那个几十年来只存在于他梦中的故乡。在那里,若他三十刚过,父母也没有跟随着王国堕毁,那么他们应该还健在。听说他还有妻子和孩子…妻子…若他没有远征外域,那会是谁呢?

但即使他们都在,那里也没有他的位置。

这种诡异的感觉难以与任何东西比拟,仿佛时间在他死去的那刻便从他身上剥离,被用以承接了另一场美梦。他的生活不再是他的,而那些人爱的似乎也不再是他。可阿格斯知道,那个美梦的面貌之后躲在着一场黑压压的梦餍;在他自己的世界中,那是只属于死者的生活。

这很讽刺。死活似乎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他枯燥的皮肤不象征着他的逝去,而是某种畸变。

他不属于这里。阿格斯苦涩地想。他强迫自己向前走了一些,仅仅是在这灿烂光耀之下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丑恶和卑微,在这里他全无立足之地,这是他不可能得到的生活。

阿格斯无地自容地缩进黑暗,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胆怯和羞愧。他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战马发出不合时宜的哀鸣,他命令:“别闹,不是现在…”

马又叫了一声,这次更加激动,阿格斯不得不弯下身去安抚它。

就在他弯下去时,他和一双滴溜溜的棕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五六岁的小男孩张大了嘴,阿格斯以为他要大哭,结果男孩蹦跳着叫起来:“我找到了!找到了!”

阿格斯被震住了,他盯着那个手舞足蹈的小家伙,脑内有一个疑问:这呆呆的小鬼头就是我儿子?当然,这不算一个问题。阿格斯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他和伊莲的孩子。他长了一张伊莲的小脸,特别像他母亲的嘴唇和鼻子,以及和自己很像的眼睛和眉毛。

阿格斯不清楚这孩子为什么会打从虚空里蹦出来,他或许是在找寻什么的时候迷路了?如果阿格斯是他爸,早就急得不行了,还是把他吓唬回家千万别再跑森林里头来玩了…但是究竟要怎么吓人,阿格斯也有点迷惘,他朝着小鬼作出了一个他自认狰狞的脸。

“哈哈哈哈!”小朋友不给面子的笑了。

“…你不怕我吗?”阿格斯用他那稍微有些生疏的洛丹伦口音问道,感觉自己舌头捋都捋不平。

“你好像干掉的桔子>_<”

“……”阿格斯无奈地从马上翻了下来,他蹲到了男孩面前,“你为什么在这里?爸爸没有说这边很危险吗?”

“我来找…”他扭扭捏捏地咯咯笑,还想伸手摸阿格斯半透明的蓝色眼球。

“找什么?要是我是坏人你就被抓走卖掉了诶。”

“你…你才不会!你昨天也来了,爸爸说你是坏蛋,但是你没有打我爸爸,所以你不是坏蛋。”他对着阿格斯清楚而且有些得意地宣布,一只小巴掌贴上阿格斯脸:“哇,好冷!”

他多半是把自己和艾伦搞混了,这附近应该没可能再有别的同类了,换作他人,恐怕这个傻乎乎的小不点已经被吃掉了。光是这样想着阿格斯就感到一阵揪心,只是看到这孩子他的心就快融化了。就像是一道温暖而包容的光,幼小却美好得令人想哭,被人捧在手心,予以希望的同名。

阿格斯不再感到那样苦楚,这个孩子需要的自己是那个还活着,能够温暖他,伴他入睡的自己。而只要他能在爱和陪伴之下成长,自己究竟是否是自己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你知道冬天爷爷的故事吗?”

“我知道!每年冬幕节都给好孩子送礼物!”

“嗯,因为你是好孩子,所以我特别来送你礼物了哦。”阿格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孩子,柔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蹭过他的手指,“你可以闭上眼睛一下吗?”

当孩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机械小斧喙在他面前扑扇着翅膀。男孩目瞪口呆地发出了长长的感叹。

“如果你可以答应我两件事情,这个就送给你,好吗?”

“我一定答应你!”男孩脱口而出,脑袋点得像筛子。

阿格斯被逗笑了:“第一件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这是谁给你的,如果有人问你就说冬天爷爷。”

“但是爸爸要是不相信呢?”

“他一定相信的,”阿格斯大笑,“我知道的。”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阿格斯顿了顿,“告诉你妈妈,爸爸很爱她,永远都很爱。”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闪过一刹的不解,但很快就被得到新礼物的快乐给冲散了。机械小斧喙朝着他家的方向飞去,而小家伙头也不回地追着去了。

阿格斯目送着他,直到男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光明之中。

大约是因为太阳逐渐西沉,那光芒不再刺眼,而是四散而温暖的,犹如温柔的怀抱,提醒着阿格斯,此时此刻,他的归宿何在。
----

 
评论(9)
热度(9)
© xdkk|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