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网络05



E.

今年刚刚三十岁的小个子杰瑞米怀特是为数不多的见过R.V的人。

这位名为R.V的神秘科学家除了每年在刊物上发表的论文之外,几乎是毫无踪迹的:即使他的研究确实是个不小的成就,但这个低调的科学家从来没有在任何集会露过脸。

杰瑞米见过他的原因是:他们在同一个机构就业。

即使是这样,知道R.V就是鲁本的人也不是太多。

鲁本•维多利亚诺,那个被绷带扎满脑袋的男人的名牌是这么写的。他厌恶别人称呼他的姓氏,所以即使怪异,其他人也叫他为鲁本。

他在杰瑞米进入机构早早之前就在那儿了。或许是因为如此,他有自己的办公室和私人实验室,除了上下班,几乎只出没在自己的实验室和院长办公室。没人见过他拿下绷带的样子,也没有人有种去问过,只有谣言传说他经受过严重的火灾留下了惨不忍睹的伤疤,才用绷带缠起来。鲁本有一双极其冷酷的眼睛,比他的外貌来得令人更加可怕,如果杰瑞米可以选择自己的尸体被谁解剖,那鲁本一定排名在最后一位。

实际上,如果细想的话,不难得出鲁本•维多利亚诺和鲁维克•V之间的联系,但因为这个男人太过瘆人,好像随便聊两句他的八卦都有可能受到诅咒一般,人们对他几乎闭口不提,也就根本没有人去讨论或者证实那两者的真实身份。

以下还是简称鲁维克为R.V,杰瑞米对那个写论文的优秀学者R.V感到比鲁本亲切多了,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样害怕自己因为乱想那个男人的事情而遭受厄运,所以置身事外是一个让心灵得到安慰的较好选择。

杰瑞米得知R.V的身份是他初入职位时的一个契机。某日他去院长办公室时,鲁本正好也在。那是杰瑞米还不知道鲁本就是R.V,但接下去,杰瑞米在门外听见的鲁本和院长的争执暴露了他的身份,在杰瑞米记忆中,对话如下:

"鲁本,你应该用真名发表。"院长要求。

"我拒绝,"鲁本回答,"这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好处多的是,你有名有姓,而不是R.V两个字母愚蠢的缩写!你的名声信誉都会..."

"我想你指的是'贵院'的名声和信誉。如果没有其他要讨论的事情,恕我失陪。"

杰瑞米没有看到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画面,那一刻的R.V匆匆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灯光昏暗的走廊中,头裹着绷带的R.V似乎有着某种崇高的样子,但他的眼神锐利依旧,杰瑞米感到自己被他有意无意的一瞥割伤了,他惊魂未定。

他至今都惊魂未定,可能是因为他通过偷听的手段得知了一个秘密,这让他惶恐且良心不安;每当有人提起神秘的R.V,他的背部就冒出点点冷汗。

今天的状况也大致相当。

时间约莫晚上九点,他一个人呆在解剖室做最后的整理工作,其他研究人员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其中也包括R.V,他对此感到庆幸,和那个男人同处一楼感觉只能更加糟糕。

几团蛋白缝线被他卷起来放进废品盒,此时突然有人敲门,他转过头去,一位得体却面容严肃的男人站在门口,身着白袍,他看似研究员,但杰瑞米并不认识他:"请问你是?"

"幸会,我是马塞洛•西蒙尼斯医生,受你们院长邀请而来.....你知道那位鲁维克•V在哪里吗?"

"不好意思,什么?你说鲁维克,是那位发表了最新脑神经研究成果论文的....那位鲁维克吗?"杰瑞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这个人知道R.V就在他们的机构里,却又显得如此愚蠢而无知,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话题有所忌讳么?

"就是他,没错。杰瑞米•怀特先生,贵院长指定我来找你询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结合他本有的愧疚感和慌张,此时不仅仅是汗水在他背上冒头,他还感到血液回充,两侧脸颊暗暗地发烫着:"我...我..."

两种感觉跟着他的血液升腾,一种是无名的荣誉感,另一种则是义务感。

"我知道...他今天已经下班了。"有一半以上的杰瑞米很快在荣誉感的脚下投降了,特别是当那个医生说出"院长"两个字的时候,只有很小一部分的杰瑞米,还在义务感里苦苦挣扎,那一部分的他,并不想把R.V的秘密告诉别人,即使R.V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那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医生的面孔上浮现了得意的神采,藏都藏不住。

杰瑞米知道自己落败了:"我有他的工作邮箱,除此之外我不能提供你任何其他信息了。"

"这样就够了。请你务必尽快给我。"医生递出他的名片,看着小个子杰瑞米,后者缩了缩脖子。

"我会的..."小个子杰瑞米说,十分轻地。

"最后一个问题,鲁维克结婚了吗?或者有女朋友吗?"

杰瑞米没有回答,一方面他正在承受挫败,另一方面,他并不确定答案;他确实见过有人来接鲁本,但他不太能想象那个人和他人谈关系,实际上,任何关系。所以他沉默,像是在法庭上接受审问一般,沉默。

见杰瑞米长久沉默而不否认,西蒙尼斯医生露出了微笑,"再见,怀特先生,"他像只饱餐一顿的恶狼,转身而去,留下杰瑞米一人在原地,一脸茫然。

茫然。

这是一个很容易在被害者脸上看到的表情。你总以为被杀害的人会满脸恐怖,但更多时候,很多人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或者不知道自己死了。一个高速飞来的子弹,接触皮肤,烧焦和撞飞一些皮屑,撞破充满水份的组织,此时血管们破裂、飙血,接着才是骨头,骨头在子弹的冲击下就像是树皮,咔嚓声都没有听见,就被穿破,子弹落到脑子里,也可能穿过脑子,不过不重要,这时候人已经死了——整个都发生在一瞬间,让人来不及反应,搞不清楚的一瞬间。

所以茫然就停留在脸上,直到某个法医用镊子和手对脸部肌肉戳戳夹夹。

塞巴斯汀眼前的几个人在二十分钟前都还有那样的表情,现在被法医合上眼睛放到担架上了,他们的脸上只留下了死亡。

而塞巴斯汀的脸上,除了麻木、黑眼圈,还有一点厌恶。

面对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特别当死者里面有孩子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

乔瑟夫拿着他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靠近,他刚来交班,因此看起来比塞巴斯汀精神不少:"我们怀疑最近的几起谋杀案都属于一宗连环谋杀案。"

"不用怀疑了,这他妈就是……"塞巴斯汀低声抱怨。最近陆陆续续找到的十来具尸体全部都有着被进行过非人道实验的痕迹。他抽掉了手中最后一口的烟,愤愤地将其踩灭。

乔瑟夫作为塞巴斯汀的老搭档,他很是了解这个男人已经在狂暴状态边缘了,为了不让新来的初级警员们受惊,他自告奋勇道:"鉴定组会负责接下来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换班时间早过了。"

塞巴斯汀张望了几眼他们陆陆续续回到警车上的人马,显得不是很情愿,但是这案子已经停滞了好久没有进展了,他多呆十分钟或者一小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捂着自己酸疼的颈子,活动了活动:"有任何进展,给我打电话,随时。"

"根据规定,在经过了三天的连续工作后,你有三十小时的保证休息时间。"

"你就掰吧,警察什么时候是按着规定放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现在通知你了,你该知道了。"

塞巴斯汀摆了摆手,钻进了自己车子的驾驶座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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